从西摩路到陕西北路

○ 薛理勇

编者按

2023年3月，由上海静安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编著，薛理勇执笔的《中国历史文化名街陕西北路（西摩路）画传》出版。本期开始，“百乐门”开设“陕西北路画传”专栏连载。

2016年，上海静安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承接了全国历史文化名街陕西北路（原西摩路）保护性开发工作任务，规划了《中国历史文化名街陕西北路（西摩路）画传》的出版，本书被静安区商务委员会列为静安区南京西路“后街经济”2020年度品牌专项资金资助项目。

逾百年历史的陕西北路，堪称海派文化精华之聚焦。其住宅大部分建造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不少建筑曾是当时风云人物的住宅，发生过许多历史事件，流传了繁多传闻轶事。多年来，上海市及静安区一直持续开展陕西北路保护工作。

《中国历史文化名街陕西北路（西摩路）画传》对见证民国史、民族工业史、建筑史等中国近代城市文明进程的陕西北路史料进行了系统性整理，不仅可作为历史档案留存，也可促进史学研究。

1842年，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签订。1843年11月17日，根据《南京条约》的相关条款，上海开埠。1845年，英国首任驻上海领事胁迫清苏松太道签订《上海租地章程》，英租界率先设立。1848、1849年，美租界和法租界相继设立。1863年，英租界和美租界宣布合并，被称为“英美租界”（Shanghai Foreign Settlement）。又称“公共租界”（Shanghai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不过，人们还是习惯把苏州河南岸的这块区域称为“英租界”，把苏州河北岸的这块区域称为“美租界”或“虹口美租界”。租界设立后虽然有过几次扩张，但是在19世纪末，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西界都位于现在的西藏中路和西藏南路。

1860年，困守在南京的太平天国为了突破清军江南大营的围困，派忠王李秀成突围东进。李秀成突围后一路凯歌，攻克镇江、常州、无锡、苏州、昆山、宁波、杭州，控制了苏南浙北的局势，并逼近上海。太平军东进渐渐形成对租界利益的威胁，于是外国势力也就愿意协助清政府镇压太平军。当时，租界以西的区域基本上是农田，星散分布着一些自然村落。为了配合军事行动，经江苏巡抚李鸿章批准，租界当局在租界外修筑了一些道路，其中有静安寺路（今南京西路）、新闸路、麦根路(相当于今新闸路东段、石门二路北段、康定东路、泰兴路、西苏州路、安远路)、极司菲尔路（今万航渡路）等。这种租界当局在租界外修筑马路的行为被称为“越界筑路”，这些马路被称为“界外道路”。抵抗太平天国的军事行动结束后，上海地方政府希望通过偿还筑路费用并补偿适当经济损失的形式收回“界外道路”的路权。而租界当局认为，这些马路是获得清政府准许后由租界当局出资建设的，路权应该归租界。为使筑路免被收回，租界当局在筑路上擅自编订门牌并派警力巡视。此时的清廷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应对租界当局的不法之举。双方交涉长达几十年，路权之争最终不了了之。不过，这些道路的开通，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道路两侧经济的发展。

1899年，公共租界再次扩张，它的西界延伸到静安寺，西北界线设到小沙渡（今西康路）苏州河边。于是，租界当局开始对沪西进行规划和建设。1900年，修筑北京路（今北京东路）向西到极司菲尔路的延长线，当时称之为“avenue”，意为“通往乡村的林荫道”，道路开通后，就直接取名为“Avenue Road”，中文路名采用音译“爱文义路”。与此同时，工部局对静安寺路进行大规模改造。

虽然静安寺路在1860年就开通了，但是由于涉及路权之争，除了少量经清政府批准的项目外，外国人无法在静安寺路沿线投资建设。而当租界再次扩张成功后，富裕的西方侨民争先恐后在静安寺路和爱文义路沿线建造花园洋房式豪宅。一方面，这里的地价相对低廉，另一方面，他们判断这里的地价在若干年后必然暴涨，故囤积土地以待时机。1908年，静安寺到虹口公园的电车开通，便利的公共交通带动沪西地区经济发展和人口增长，地价节节攀升。豪宅部分被售卖，部分拆除后变成了地皮，房地产商在地皮上建成利用率更高的公寓住宅。

西摩路的规划在1900年就确定了，道路工程开始于1904年左右，约1915年全线贯通。最初以英国东亚舰队总司令西摩（Edward Hobart Seymour，1840—1929）的名字命名为“西摩路”（Seymour Road），1943年，租界被收回后一度以安徽省地名改名为“祁门路”，1946年再次改名为“陕西北路”。西摩路闹中取静，成为达官显贵、巨商富贾青睐的好地方。现在陕西北路的住宅部分建造于20世纪初，大部分建造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建筑基本保存良好，许多建筑曾经是民国时期风云人物的住宅，这里还发生过许多历史事件，流传着许多传闻逸事。

2013年6月，陕西北路（新闸路—巨鹿路段）被当时的文化部、国家文物局公布为“中国历史文化名街”。

静安区是上海中心城区，历史悠久、文化兴盛，是海派文化的重要聚集区。陕西北路是静安区的主要道路之一，是静安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见证者。近代历史上，众多达官贵人、军阀政要、洋商富贾、名流学者、爱国志士均寓居于陕西北路。新闸路至巨鹿路段是陕西北路的精华所在。千余米的距离云集了名人旧居、典型风格建筑、革命遗迹等21处历史文化景观。这其中有多处均在近代上海乃至近代中国历史变迁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薛理勇，著名上海史专家，主编《上海文化源流词典》《上海掌故大词典》，出版著作《外滩的历史与建筑》《上海租界史话》《上海洋场》《薛理勇说老上海丛书》等60余本。现担任社会职务主要有上海市规划委员会咨询委员会委员、上海市旧区改造专家委员会委员、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委员，上海市地名学会副理事长。

■ 1947年上海地图（局部）

■ 陕西北路历史建筑艺术铜牌

■ 陕西北路名人名居文化景点分布

■ 西摩路上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