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4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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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版:百乐门
2024年05月14日

● 海上名家

朵云轩,我的文化记忆

○ 黄阿忠

朵云轩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风雨,已然闻名遐迩,它也成了我的文化记忆。

我和朵云轩早在五十多年前就结下了缘。那时,我不过十二三岁,却立下了当画家的志向。无奈家境贫寒,除了给我们吃饱、穿暖外,没有能力再去支持其他兴趣和爱好。我只能游走在新华书店、卖绘画用品的文具店、用炭精粉九宫格作业的画像店,以及所有和画画有关的场所,做着一个个“异想天开”的梦。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我发现了朵云轩这个百年老店。朵云轩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波涛中指示的航标,给了我光亮和方向。我因此成了朵云轩的常客,那里有我看不完的东西,文房四宝、文人字画、印章、刻刀……还有印制得很讲究的信笺、折扇,以及木刻水印的传统工艺等等,它是一个免费的艺术殿堂。

我差不多每个礼拜天都会去一趟朵云轩,在店堂里待上一两个小时。在店里干什么呢?其实什么都干不了,使用最多的是眼睛和脑子,偶尔也会用积攒下来的钱买一些橱柜里放着的最便宜的图片、毛笔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用眼睛看的,一只笔洗,在我手上翻来覆去地可以看几分钟,最后让营业员放回原处;一张明信片大小的图片,上面印有齐白石、潘天寿、王雪涛等名家的山水、花鸟小品,我会让柜台里的营业员拿出一沓,仔细地看,一张一张反复比对。总觉得每张都有特点,哪张都好,所以纠结啊,想想口袋里只有几枚硬币,最后一咬牙,拿下四张。两张齐白石的,一枝梅花,三只小鸡;两张潘天寿的,一张画的是三个荸荠(俗称地梨),另一张是菊花,价格是每张一分,共花了四分钱。这些画都比较简单,而且一笔一笔交待得十分清楚,用作临摹极为合适。当画片拿在手里,我还记得那天的心情特别愉快。

后来因为上山下乡、去大学读书、工作、搬家等等几番折腾;那几张被当作宝贝一样的图片,不知怎么遗失了,一直到今天,我还耿耿于怀。

朵云轩店堂柜台的后面挂着画,都是些日后我膜拜的大画家的画。我记得有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牵牛花,还有潘天寿的猫等等。当时年纪小,知识面窄,好像仅知道这几个画家。当然陈列的画很多,琳琅满目,不过当时我不知道那些画家是谁罢了。朵云轩二楼是专门出售中国画的,除了一些原作之外,还有许多木版水印的画,印得和原作不分上下。朵云轩这两层常常替换新的作品展出,因为不收门票,这也是我常去那里转悠的重要原因。

在朵云轩的店堂里,我一边看,一边想,思路也比较开阔。想这张画的用笔、想那个墨块怎么涂,还有那些线条的游走,手里还比划着。可是看是看了,想是想了,也揣摩了,但好像没什么用,回家后都忘了。不过,现在想想,当年的这种“看”,还真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有时候想“豁边”了,竟然冒出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把自己的画和他们的画挂在一起的想法。这种“狂妄”的想法,当时没有人可以倾吐,也不敢;不像楚霸王项羽年轻时看到秦始皇车骑驶过,还可以对着他叔叔喊出“吾当取而代之”那样的豪言。

朵云轩里能够看的,也是最“扎劲”的,是木版水印技工在玻璃橱窗里表演印制的水印国画。我曾仔仔细细地看技工拿一块块木版,套印一块块墨色,一层层印上去的工序。当时印的是齐白石的一张竖条的《小鸡》,那张画有好多只小鸡,浓浓淡淡的,墨韵晕化到了和原作几乎分不出真假的地步,其效果不比用现代科技高仿的差。店堂里挂的除了真迹外,好多作品都是朵云轩自己水印制作的,从价目卡上可以看出水印的便宜。因为印得逼真,据说,后来的拍卖当中,有混在其间的水印木版国画被当作真迹拍出去的。

我想朵云轩的木版水印技术,应该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不知现在还有传承否?前些年,我们学校请了朵云轩的一个老技工来讲授水印木版国画,他说,掌握这门技能的人仅剩一二了,这活又苦又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肯学了,言语中带了些许感伤。

我常常想,旧的东西就一定要全部淘汰吗?当然,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但是,几百年能够传下来的“活”,肯定也是有好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有大相径庭的智慧,譬如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而聂绀弩说:哀莫大于心不死。又如,若行路遇山阻,可学愚公移山,也可绕山而过。细细想来,前面那几种大相径庭的“智慧”都有道理,然我设想:是不是有可能旧的并不要舍去,也非常欢迎新的来。比如今天的朵云轩已经是全新的了,是不是不用舍弃木版水印的中国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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